苏采女已是凄入肝脾,“臣妾一时糊涂,再也不敢了!陛下饶恕臣妾罢!”

    许之洐道,“朕便给你留个体面,怀信交给良夫人抚养。”

    苏采女脑中轰然一声响,张口结舌半天不能言语,最后只是喃喃道,“我的孩子怎么能交给别人......”

    许之洐闭上眸子无力地扬起手来,“送去北宫,赐鸩酒罢。”

    苏采女哀声求道,“臣妾不去北宫,臣妾死也要死在椒房殿!”

    死在椒房殿,便还是皇后之尊,便能葬入皇陵。若死在北宫,便是废后,一卷破席子便裹了,随便扔在哪个乱葬岗都不知道。这个道理,苏采女怎么会不懂。

    许之洐不再看她,“椒房殿是天下女子最尊贵的殿宇,要干干净净地留给下一任皇后。”

    苏采女瘫坐下来,悲悲切切道,“陛下早就想把臣妾废了,好让她住进来,是不是?”

    许之洐别过脸,没有理会她,只是挥手示意宫人将她带走。

    苏采女自己站了起来,她为妃数年,一朝为后,即便如今华服褪去,自也有一派皇后的威仪。

    “本宫自己去。”她已是心如死灰,此时倒也平静了下来,只是看起来目光空洞似一口枯井,毫无神采。

    她苦笑道,“都说‘最是无情帝王家’,陛下又真正地信过谁,爱过谁。臣妾原本以为陛下最爱的是姜婕妤,但陛下也不过拿她当个笼中雀养着。但养在笼中的,怎么能算是爱呢?不算。”

    姜姒心中生寒,是了,养在笼中的,怎么能算是爱呢?她一早便知道,也什么都清清楚楚的。只是她这只雀,始终逃不出许之洐的掌心。

    她不得不认命,她怕许之洐真有一日厌弃了她,便也去厌弃裴昭时。她活着没什么别的盼头,唯有裴昭时而已。

    她想死,但她想要裴昭时活下去。

    只要裴昭时好,被人养在笼中便笼中罢。

    她没有抬头去看许之洐的神色,她在许之洐面前习惯了跪地垂头。

    苏采女笑叹一声,“我原先妒羡她,后来便不妒羡了,甚至觉得可笑。若真是被捧在手心的人,怎么会活成她这般样子?”

    苏采女的话似舂米的木杵般一下一下地捣在姜姒心上。

    如今裴昭时与伯嬴、伏良人、周叔离俱在,姜姒越发垂下头去,无地自容。只是将裴昭时的小脸紧紧靠进自己怀里,遮住了他的眼睛,也捂住了他的耳朵。

    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声音低沉,“你若再说一句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