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信侘傺,忽乎吾将行兮。

    那时许之洐为她腹中的孩子赐名怀信,她十分激动欢喜,信誓旦旦地保证,“采女不会令殿下失望,采女与怀信,必定都是怀抱忠贞有信之心,做忠贞有信之人。”

    许之洐淡淡地瞥着她,“你可做到了‘忠贞有信’四字?”

    即便他一脸病容,满是衰败之象,那眸光依然令她瑟然生寒。

    苏采女本能地跪下,举起手来立誓,“臣妾忠贞之心,天地可鉴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大司马的人么?”

    苏采女陡然一惊,见他正审视着自己,忙低声辩白,“臣妾绝不敢对陛下有二心,只是大司马的人在外日夜把守,臣妾无法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如今圣体不安,只怕要被权臣钻了空子,危急许氏江山,陛下三思。”

    “也罢。”许之洐叹息一声,闭上眸子,“朕时日无多,明日早朝便昭告天下,正位东宫。”

    苏采女的心怦然狂跳,当即跪伏在地,又不敢说叩谢的话,只是怅然一声,“陛下。”

    榻上的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,苏采女起身望他,见他也正投过温和的目光来,低声道,“采女,你叫姜婕妤来,朕有几句遗言要与她说说。”

    苏采女微微笑道,“是,臣妾这就命人去请。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苏采女的人来得时候,姜姒还在椒房殿后殿舂米,那嬷嬷急颠颠催道,“陛下急召,快些穿好衣裳随老奴前去甘泉宫!”

    姜姒已有二十余日不曾见过许之洐,甘泉宫外防守森严,就连伯嬴也无法进殿查看。只是偶尔听嬷嬷们闲谈,说是陛下病重。

    甚至嘀咕什么,“三月二十六是陛下生辰,若是熬不过去,只怕生辰要变忌日”。

    姜姒虽十分担忧,却毫无办法。

    她每日醒来都要被带去椒房殿舂米,回了殿倒头便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最初只是舂米三斗,后来随着许之洐病重,苏采女愈发不把姜姒放在眼里,人虽在甘泉宫,那几个宫人嬷嬷却一刻不闲地看管姜姒劳役。

    近来越发过分,姜姒每日一大早便被小轿接来,至入了夜才被放回去,一日两餐都在后殿草草吃完,一天天无休无止地,只是舂米、舂米、舂米。

    此时能被天子召见,姜姒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