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太后思来想去也是这番道理,叹息一声,便不再提起撤兵的话。

    好一会儿话锋一转,又道,“说到底,怀信又不是顾家的孩子,你拼了命地把他往上推,日后羽翼渐丰,不再听你的话,你这又是图什么?”

    顾大司马眸中精光一闪,附耳低语,“妹妹,不是顾家的孩子又如何——去母留子,大权还在顾家。”

    顾太后一凛,“若是个低贱妃嫔便也罢了,如今苏采女位居中宫,又岂能轻易去母留子?”

    顾大司马捋着胡须一笑,一字一顿低声道,“天子驾崩,中宫忧伤过度而薨,历朝又不是没有这样的稀奇事。”

    顾太后捏紧指尖,片刻点头道,“也罢。只有一点,不能打阿洐的主意。他是你的亲外甥,也没多少时日了,便让他好好走完这一程。”

    顾大司马拖腔带调道,“妹妹放心。”

    顾太后满面忧容,望着摇曳不停的烛焰叹道,“明日是阿洐的生辰,过了这个生辰,他才真正是二十七岁啊!”

    她闭上眸子,剖心泣血,“在做母亲的眼里,还是个孩子呀!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到三更天,未央宫已是夜阑人静。

    姜姒换了婢子宫装,披了黑色连帽斗篷,暗中往禁卫营中走去。

    除了按时巡逻的禁卫军,偶尔也能见到有什么急事匆匆行走的内官宫人。

    她一路避着人走,从朱雀殿到禁卫营的路虽远,但因心事重重,紧着步子,两盏茶的工夫便也到了。

    营外站着两个值守禁军,见有生人来,拔剑喝道,“什么人夜闯禁卫营!”

    姜姒低头道,“奴婢是郎中令旧识,因有急事要找郎中令,劳烦大人禀告一声。”

    一个禁卫军道,“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姜姒道,“阿姎。”

    “没听过。”那禁卫军便开始驱赶,“郎中令已睡下了,有事明日再来,快走!”

    另一个禁卫军反倒是小声劝道,“既是旧识,别坏了郎中令的好事,赶紧去回禀。”

    那人再没说什么话,瞟了姜姒一眼,推开营门便禀报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