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叔离面色温和,倒不似有什么坏事。还叮嘱要穿得鲜亮一些,说陛下还特意吩咐了要婕妤擦些胭脂水粉。

    姜姒不敢穿得太明艳,只寻了一件藕荷色素袍子。也不敢抹口脂,只擦了一点珠粉把脸颊上的疤掩盖住了。

    临出门却又犹豫起来,盯着身上的衣袍踟蹰不前,一再向身旁的人确认,“瑾瑜,这件袍子是不是太艳丽了。”

    她怕依然被他看不起,再嘲讽她像个女昌女支。

    崔瑾瑜笑道,“婕妤,这藕荷色已是十分淡雅了。”

    姜姒不放心,转身又去衣柜里翻找,找出一件月白锦袍来。

    崔瑾瑜道,“这件可就太素了。”

    对,太素他也不喜欢,太素他便认为她又是在为什么人披麻戴孝。

    到底最后又换了一件银白绸缎暗纹汉袍,因有木槿紫的宽口领子衬着,才算不艳不素,中规中矩。

    崔瑾瑜坚持要给她簪上金钿花,她悄悄在姜姒耳边道,“周侍中看起来神色轻松,想必陛下亦是心情不错,婕妤身上这件袍子终归还是素净,簪着陛下御赐金钿步摇头面,陛下想必会高兴一些。”

    姜姒怕过于招摇,再在许之洐跟前得个没脸,只道是,“只簪银钿花吧。”

    崔瑾瑜依言为她簪了银钿,再仔细端量眼前的女子,当真是遗世独立,出尘不染。

    周叔离在殿外已经催了,“婕妤可准备好了?今日有客,微臣怕客人等急了。”

    姜姒不敢再耽误,赶忙出了朱雀殿,携着崔瑾瑜随周叔离一起往宣室殿走了去。

    有什么客人,会专来召她前去,姜姒不知道。

    她孤身一人在长安,并没有什么识得的故人。

    如今已是五月底,天气倒是很暖和,几处宫宇院落的树已经绿的郁郁葱茏。若是纵目远眺,便见远处一片青山杳杳,眼看就要到夏日了。

    远远见宣室殿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,那小孩儿好似仰起头来对大人说了句什么,那人便牵着他往台基下走去。

    姜姒的心莫名开始狂跳起来。

    她的眸光全都系在了那个小孩儿身上,她忍不住加快步子,想要离那个小孩儿更近一些,看清楚他的样子,听听他说话的声音。

    甫一下了台基,那小孩儿便松开了手,甩开腿朝姜姒大步跑着,高声叫着,“母亲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