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姒垂着眸子,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,却也并没有什么可说的,好一会儿才道,“臣妾知错了。”

    知错了,知什么错了,她错了什么,错在不该听太子宣召,错在不该活在未央宫里。

    她这半生,可真是个笑话呀。

    她到底做错了什么,什么人都要来欺辱她。

    就连她曾经爱着的人也总要折辱她,伤害她。他不许她死,不许她哭,不许她离开朱雀殿,他只想要圈养她,使用她。

    她郁郁难平,心如死灰。

    许之洐擦洗完伤口,崔瑾瑜便又递来金创药和布带。轻轻地抹了药,拿布带细细缠了,又听他道,“朕不许你出殿,你当朕是害你么?”

    姜姒没有说话,她低头温顺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什么都无所谓了。

    她全身是伤,过去的,现在的,有形的,无形的,全都是伤。

    崔瑾瑜已经垂头默默退下了,轻掩了殿门,静静地在殿外候着。

    她多希望,这一双人能够好好的。就像永宁三年九月十日大婚,夫妻恩爱,琴瑟和鸣。

    但她仿佛隐隐已经察觉到再不可能。

    她抬头纵目望去,这宫墙多高多深呐,旁人只道这宫里是荣华富贵,个中的滋味也只有身在其中才能知晓。

    远远见有人隐在暗处,那一身的银甲泛着光泽。

    崔瑾瑜怔然良久,叹息一声,冲那人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那人这才走了,那银甲上的光也很快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一夜之间,好似宫里的人全都失意了,殿内亦是静默良久。

    “朕想昭时了。”他半晌说道。

    “他是个懂事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姜姒眼里沁泪,是呀,昭时是个懂事的孩子,从小谦和守礼,那么懂事的孩子,他若今日也在,定会护着他的母亲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