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姒缓过气来,忙端起了粥碗迫自己喝下去。

    她身子不好,又被吊了一整夜,哪里喝得下这一碗白粥,便是方才努力吞咽下去的,亦是要呕吐出来。

    她的手轻颤着,不敢让许之洐发现自己的不适,免得引他不悦,再来责罚她。

    但越是忍着,便越是忍不了,那种想要呕吐的不适感便越发强烈。她终是没有忍住,将方才吃下去的白粥全部吐了出来。

    他一向嫌弃她脏,此时她却偏偏弄脏了他的袍子,也弄脏了这昂贵的地毯。

    姜姒脑中一片空白,她记不清后来又发生了什么。恍恍惚惚地,只觉得他好像起身走了,后来似乎是有个老嬷嬷来给她沐浴更衣,喂她喝了药,约莫也吃过一些东西吧,她记不得了。

    但后来许之洐将她关进那不到半人高的铁笼子里,又悬到了梁上,她依稀是记得的。

    她蜷在笼子里,几乎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而他也并没有再与她说什么话,依旧是关了起来便转身要走。

    姜姒心里害怕,虽知求他不会有什么用,还是开口求道,“陛下开恩,给阿姒留一盏灯吧!”

    许久不曾开口说话,她的声音有些微的嘶哑,但他没有留灯。

    姜姒困在笼子里,清醒的时候,她想到那只悬在廊下的金丝雀。

    那只金丝雀也是这样关在笼子里,但她又不如那只金丝雀。它在廊下,有风可吹,有日光可晒,它的笼子要大上许多。即便飞不出去,它也依旧活动自如。

    而她呢,她被关在这间配殿中,关在这逼仄的笼子里,只有他来的时候,才会给她几口饭吃,喂她几口水喝,她比不得那只金丝雀。

    到了夜里,天色又黑得不见五指,她又看见了孟玉槿,不止是孟玉槿,还看见了赵长盈。

    她身子已是十分虚弱,被关在这暗无天光的配殿中,比之前愈发羸弱了几分。

    精气神不好,便总是看见一些脏东西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这些死去的人是本来就有,还是因自己实在虚弱才看见。

    赵长盈与孟玉槿的死法一样,皆是三尺白绫自缢而亡,此时都悬在梁柱上直勾勾地望着她。

    姜姒心绪恍惚,她要被这两张惨白的鬼脸吓疯了,但这笼子连转身都不可能,又往哪里躲去,何况她虚得厉害,头上身上全是冷汗,也没有什么力气再去做无用的挣扎。

    姜姒心里难以安宁,似有锣鼓般被锤得七上八下,只得闭紧眼睛,祈祷天色快些亮起。但夜色无边无尽,迟迟不见天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