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面马夫便责备道,“不喜欢是不喜欢,你便想办法让她喜欢起来。你自己不讨喜,殿下若责怪起来,可要在前面顶着。”

    侍婢气急了,狠狠锤了马夫一拳,“如何是我不讨喜?我是听了你们的鬼话,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,算你姑奶奶我倒了大霉。”

    冷面马夫抱着人反击不了,只是冷嗤道,“你当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。”

    侍婢睥睨他一眼,“呸”了一声,怒道,“无脑莽夫!”

    冷面马夫与这侍婢每日吵架已经数月有余了,早便总结出一套百战百胜的还嘴经验来,因而他此时不甘示弱,呲着牙道,“你也不过是个狼心恶婢!”

    *

    入了夜,马夫到长信殿回话。

    月胧星淡,乌鹊南飞,榻上的人倦怠地倚靠着。

    马夫施了礼,恭敬禀道,“表小姐今天在花园遇见裴小侯爷,说了一会儿话。”

    “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裴小侯爷问表小姐,‘你不热吗?’,表小姐说,‘我怕冷。’裴小侯爷又问,‘你是王宫里的什么人?’表小姐便说,‘他们叫我表小姐’。裴小侯爷又问起吠吠来,问,‘它叫什么名字?’表小姐说,‘它叫‘吠吠’’。裴小侯爷便问,‘你每天都在这里玩吗?’表小姐说,‘如果吠吠来,我就来。’”

    “还有什么?”

    “表小姐问裴小侯爷,‘你怎么吹出这样的口哨,它很凶,连我的话都不听’,裴小侯爷说,‘你要想知道,我可以教你。’裴小侯爷便教表小姐吹口哨。”

    榻上的人许久没说话,马夫暗忖他也许睡着了,便想着悄悄退出去。他每日与那不是东西的侍婢一起跟着阿姎,已有些日子了。但凡入了夜都要来长信殿回禀阿姎的日常,已是惯例。

    大多时候,阿姎只是在殿里躺着睡觉,自她受了伤便成日里嗜睡,因而马夫夜间回禀的时候,说的便简单,大多是,“按时喝药,也按时用膳,只是还是时常晕厥。”

    或者是,“今日医官来看了,说表小姐颅内的血块还在,只怕一时半会儿消不了。”

    又或者是,“表小姐今日多说了几句话,看起来很不错。”

    若是平时没什么事,他只需与那狼心恶婢一起照看好阿姎就是了。今日赶巧碰见裴侯爷家的公子进宫,也不知怎的竟转悠到花园这里,偏偏与阿姎多说了些话,还教什么吹口哨。他不敢提起后来阿姎昏厥的事,否则定会受到责罚。

    榻上的人护阿姎护得紧,他早便该知道。

    马夫正起身要走,又听榻上的人幽幽问道,“她学会了吗?”

    马夫道,“表小姐学得慢,两个人坐一起吹了半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