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姒垂着头道,“沈宝林的话,奴婢也都记得了。”

    沈襄浓这才落了座,阴着脸道,“把这碎渣子一点儿一点儿捡起来。”

    这吃人的规矩礼教,明面上是一点反抗不得。姜姒低低应了一声,依言便去捡地上的碎瓶渣子。

    沈襄浓见她温顺地跪着听她的命令,倒笑起来,“不过是一条狗,倒宝贝得跟什么似的。”

    姜姒手一顿,抬起眸子,看见沈襄浓已走过来,抬起镶着玳瑁的丝履,重重地踩到她握着碎瓷的手上。姜姒惨叫一声,碎瓷已生生地扎进她的手中,淌出鲜红的血来。

    沈襄浓笑着碾压她的手,姜姒疼出泪来,手里不知扎进多少碎渣。她浑身战栗着,眼睛赤红地瞪着她,“沈宝林!你不怕殿下降你的罪!”

    沈襄浓到底是被唬住了,她毕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,当下稳了稳心神,抬起脚来,“今日便先放你走了,若是不长脑子,再敢去勾引殿下,仔细你这身皮!”

    姜姒抬起手来,掌心指间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瓷渣子,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淌血。原不过是要回到东宫,像从前一样。即便许鹤仪做了太子也娶了妻,只要相安无事,她也没什么可求的。谁能想到,如今纵然在许鹤仪身旁,若没有什么地位,照样被人踩在脚下欺压凌侮。

    许鹤仪已经不是未婚的大公子,这里也已不是从前的东宫了。

    白芙的话便乍然出现在她的心里。

    要不就做贵人,要不就恪守本分去做个侍婢。做不成贵人,又不甘心做个侍婢,便只能被人踩在脚下。

    想要什么,便自己去争,自己去抢!不争不抢,坐以待毙,又有什么好结果吗?

    难道被许之洐伤了一回,便活不下去了吗?

    便任由顾念念与沈襄浓肆意踩在脚下吗?

    不!

    绝不!

    姜姒起身,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流光殿。那午后的日光刺得人眼睛生疼,远远见徐安似乎正往这里走来,姜姒忽而笑了起来。她捂住脸,在脸上印上了一只血手印,又紧走几步摔到地上,那只血淋淋的手在青石板上淌着血,格外刺目。

    闭上眸子前,见徐安已经往这里跑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