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姒轻吟着扭动身子,企图离冰桶远一些,那两个宫人却死死地按住了她,阴阳怪气道,“急什么,不过是刚刚进来,按咱们地牢的规矩,得足足泡上两个时辰呢!必要把这一大桶的冰全都泡得化成了水,才叫你出去。”

    姜姒浑身发抖,脸色青紫。哪里需两个时辰,只怕再有半炷香时间,人便没了。

    她冻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,“大人......求......求你,放......放我出去......”

    那粟内官尖笑道,“不急,死不了,上头交代了,总会给你留一口气儿的。”

    她周遭的冰渐渐消融成了血水,见她要昏迷过去,那粟内官又着人用方才那大木勺子,盛了满满一勺热水,给她当头浇下。

    姜姒一个激灵醒来,又是无穷无尽的寒凉叫她无处躲藏。

    她若再要昏迷,那粟内官便再当头浇上一大勺热水,迫使她醒来。

    人已经是奄奄一息了。

    便是远远地看着,亦能感受到这刺骨的寒冷。许之洐眉间阴鸷顿生,低声道,“停手吧,我应了便是。”

    天子笑了一声,“我儿竟是个情种。”

    说着扬扬下巴,身边的内官便赶紧招呼了一声,“放人!”

    那粟内官这才示意另几个宫人将姜姒拖出来扔在地上。许之洐不再去看天子,朝地牢深处走来,他朝前走着,解开了腰间的玉带,脱下了长袍,闻着这充斥着腐朽肮脏气息的味道,一步一步地朝姜姒走去。

    他朝姜姒走来,就意味着朝权力远去。

    但他依旧朝她走来。

    她周身湿漉漉的,半昏半醒,蜷在地上,瑟瑟打着寒战。

    她必然是极冷的,又必然是极绝望的。

    许之洐跪坐下来,他将瑟瑟发抖的姜姒抱在他温热的怀里,抖开长袍将她紧紧裹住。她曾经说,“我有我的路,殿下不必费心。”

    他垂着眸子看她,喃喃问道,“这便是你自己选的路吗?”

    这便是你自己选的路吗?这条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

    这便是你自己选的人吗?他眼看着你死,眼看着用你来交换储君的位子。

    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知道,许鹤仪并非你的良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