伯嬴接过点心,没有说话,他也要撑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再过一日,伯嬴见她迟迟没有动静,便去敲窗,“表小姐,表小姐!”

    姜姒看着窗外模糊的影子,应了一声,发现那声音也只是停留在喉间,连自己都听不清楚。她无力再去应答伯嬴,昏昏沉沉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到日落时分雷声乍然响起,外面黑压压的一片,姜姒陡然惊醒,朝窗外看去,那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子上,果然又下起了雨。

    蓟州若是过了雨季,便很少下雨。姜姒那困扰了她一整个雨季的寒湿邪症,此时又彻骨地疼起来。

    寻常用来熏艾所设的炉子早便不知灭了多久了,也许已经熄灭四日了,也许已经熄灭十日了。

    哪里还顾得上生炉子熏艾,炉子里早便没有了炭,长乐殿也不曾有过艾叶,何况她已然饿得虚浮无力,挣扎在生死边缘。

    至入了夜,雨势不见小,伯嬴大概也已经回了马厩。

    偶然清醒的时候并不知是什么时辰,她觉得身上忽冷忽热,似是发起了高热。记得在巴郡那时,她也因为总被罚在马车外淋雨时常高热,那时尚且还是四公子的许平雁还对她多加照拂。

    便是在最悲苦的境地,也总有人能帮她一把,这样想来,便不觉得那么苦了。她裹紧了锦衾,蜷在榻上生生地挨着。

    做了许多梦。

    梦起的也都是前尘往事。

    姜姒想,我不能死,我要好好地活下去。

    我偏要好好地活下去。

    死在这长乐殿里算什么。

    这世上尚且还有一个人在爱她、护她、帮助她,她便要好好地活下去。

    她要活着,活着去看裴成君,去看她的姐姐姜芙,告诉她,姐姐,我已经不怨你了。

    她要活着,想办法走出这长乐殿,走出这燕王宫。

    她要活着,也给殿外一直守护的伯嬴谋一个好出路。

    她挣扎着起身,从榻上滚了下来,朦胧间见那窗户已经破开,风把雨水斜斜地吹了进来,地上有伯嬴不知何时投进来的栗面饼,早被雨水泡软了。

    她痛得蜷起身子来,这一身的病症,便是活下来,又能怎样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