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姒不曾留意看了伯嬴多久,也许只有一刹那,也许已是许久。直到忽然听到伏良人轻缓的声音在一旁响起,“伯嬴也总算有了个好出路。”

    姜姒回过神来,“是。”

    伯嬴亦仓皇垂下眸子,朝台基之上拱手施了礼,便率禁卫军走了。

    伏良人斟酌许久,还是提醒道,“妹妹,有句话我从前便想说。”

    姜姒莞尔笑道,“伏姐姐要说什么?”

    伏良人眼神飘忽,“伯嬴从前跟你多年,自我进宫伴读时,他便在你身边侍奉了。后来芫华拿你与伯嬴做文章,引得陛下不悦。如今他既去禁卫营做了郎中令,你还是与他疏远一些妥当,你以为呢?”

    姜姒笑道,“伏姐姐,你多虑了。”

    此刻正是巳时,远远能望见零星几株梅花不浓不淡地开着。

    伏良人便不再提及此事,只是心中默念着,但愿是自己多虑。

    那人的身影渐行渐远,就要消失在殿宇尽头时,忽见他回眸望了一眼。

    这是陪伴自己多年的人,姜姒想道。

    之后的每个巳时,姜姒都会裹上厚厚的狐毛大氅一个人立在汉白玉栏杆处,也总能看见伯嬴率着禁卫军如约而至。

    在宣德元年阴冷的正月末里,能在这阴冷的未央宫里看见故人,看见同样对自己笑起的故人,多好啊。

    虽不曾说一句话,只是远远地望上一眼,也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对方,我还好。

    我还好,你也还好。

    那便好。

    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,不是吗?

    在最难捱的日子里,姜姒靠着每日的巳时挺了过来。

    你看,就要开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