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嬷嬷在殿外哽咽道,“公主,启公子与翁主来了。”

    伯嬴的声音愈发地低,“阿姒,孩子不能染上时疫。”

    姜姒的心碎得七零八落,她含泪垂眸冲伯嬴笑,“生死有命,他们该给父亲磕头。”

    伯嬴喟然,他一向说不过姜姒。

    少顷听姜姒高声命道,“婵儿、启儿,进殿磕头。”

    万嬷嬷推开殿门,伯婵与伯启奔了进来,跪在地上哭道,“父亲!”

    伯嬴看着两个孩子痛心泣血,他颤巍巍地朝他们伸过手去,伯婵与伯启正要膝行上前抓住父亲的手,伯嬴却凝眉将手垂了下去,冲他们道,“婵儿,启儿......”

    伯婵与伯启哭道,“父亲,婵儿启儿都在。”

    伯嬴叹了一声,“长大后,要照顾好你们的母亲......她这一辈子呀......父亲不中用了,拜托你们照顾好她......”

    姜姒恸哭失声,她紧紧抱住伯嬴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伯婵与伯启伏地磕头,“父亲,孩儿记住了!”

    伯嬴贪恋地望着两个孩子,打起精神来冲他们笑道,“好孩子,我与母亲还要话要讲,你们快回去罢。”

    伯婵与伯启涕泗滂沱,又恭敬伏地磕了头,“父亲保重,孩儿告退。”

    万嬷嬷红着眼眶牵起两个孩子的手,叹息着屈身告退。

    伯婵与伯启一步三回头地望着他们的父亲,一个五岁,一个四岁,却已知道了什么是生死离别。

    “吱呀”一声殿门阖上了,姜姒低低问道,“伯嬴,你还好吗?”

    伯嬴忍着不适回道,“阿姒,我没有多久了......”

    姜姒无语凝噎,只是似母亲一般将他温柔抱在怀里。

    她想起来多年前的一个梦,她梦见伯嬴死在她的怀里。那时她不知道伯嬴为何而死,当她发现伯嬴死了的时候,伯嬴已经躺在她的怀里了,就像曾经裴成君的死一样,没有说什么话,就那么死了。

    她记得那一日在椒房殿舂米至夜才归,那一路宫灯不多,月淡如水,天色黑压压暗沉沉的一片。有乌鸦当头掠过,那粗砺嘶哑的声音叫得人心里发毛。她乏极累极,一闭上眼便在宫墙脚下沉沉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那时是伯嬴将她背回了朱雀殿,他说,“伯嬴是姑娘的马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