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母坐在椅子上,双眼凹陷红肿,望着某处出神,这个雍容华贵,犹有风韵的女人一夜之间像被抽走精气,只剩下空壳。

    怎么会这样呢?炜哥儿昨晚出门前还和我一起吃汤圆,怎么出趟门就……

    掌管全家上下将近二十年,什么肮脏的手段没用过,什么龌龊的事情没见过,单单是替老爷收拾屋里屋外的风流债,手里过的人命也有几条了,林母从不信因果报应,要是有,也是这帏薄不修,狗走狐淫的林家人先去死。

    可是她忘了,她的儿子也姓林。

    “姑娘,节哀啊,切莫悲痛多度伤了身子。”温妈妈蹲趴在椅子的扶手旁,看林母脸色惨白得吓人,手心冰冷,连忙把铜捂子放到她手里取暖。

    “呯!”铜捂子被扔得老远,磕裂了一角,热水哗哗流了一地。

    “我章婉霜没那么容易心死!这辈子我遭的罪哪一次不是鲜血淋漓,刮骨搅心!”

    林母的双目亮得吓人,似是魔怔,分不清是人是鬼。

    “当年若不是父亲贪图林家权势,为兄长铺路,又怎会与他家联姻!”

    “当年若不是阿姐与人私奔,临近婚期让我替嫁,琮郎又怎会殉情!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她忽然大笑起来,笑声既悲愤又苍凉,扭曲的面容阴森得可怕,火炉炭烧的室内掀起一阵寒意,那寒意顺着脚往上爬,渗入骨,透人心。

    “换妻啊!”她大笑。“这圣重龙恩的天子脚下,这繁文缛节的世族,这碧瓦朱甍的林家。”她还在笑,“居然换妻啊!”

    温妈妈浑身发抖,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,一把抱住要掀桌倒椅的林母。

    “姑娘啊!那些都过去了,都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过不去!”章婉霜恨意滔天,“你知道母亲知道后怎么说的吗?”

    她厉笑:“她居然叫我忍!”

    “怎么忍!怎么能忍!”她在笑,双眼却噙满泪水,多年的积怨和恨意在这一刻爆发。

    “世人皆待我不公,我又何必顾忌王法伦理!”

    “我要让所有欺我、辱我的人,生不如死,我要让杀我儿的人,血债血偿!”

    君启瑞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了回礼,瞧着丫头等着被夸奖的表情,心底柔软一片,拆开锦囊,是一个小挂件,一串珠子中央绑着一条小尾巴,毛绒蓬松,整条尾巴全白,在末尾端渐黑,惟妙惟肖,栩栩如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