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拖动着令人作呕的身躯,从车底出来,暴露在了月光之下,向申姜的方向蠕动。

    似乎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。

    随着它的走近,申姜那一双只剩下骨头的手,从手腕处开始慢慢地恢复原样。

    她的手每恢复一些,蓬丘就变得更小一些。

    直到最后。

    蓬丘看上去,只是一汪雨后的水洼了。像是,有人无意打翻了一杯黑色的咖啡在这地上。

    而面对蓬尔所抽出的问题。

    申姜知道应该拒绝。

    可她低头看看完全恢复如初的双手,深深明白,它是真的能够做到。

    申姜用这双手,摸了摸自己毫无知觉的腿。

    这一年,她无数次地想过,只要能够重新站起来,自己愿意付出什么代价。

    后来发现,不论是什么,自己全部都会愿意。

    一个舞者失去了双腿,还算什么呢?

    她的人生,从很小就围绕着芭蕾舞运转。

    甚至是申兰芬的大半辈子,也都在为了帮助女儿站到那个闪闪发光的舞台上,而努力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。妈妈吃了太多苦,她不认识太多字,只足够日常生活而已,也不懂更高深的道理。所有的关爱都给了女儿的事业与未来。

    可一切,就这样荒谬地结束了。

    医生总是劝慰她,鼓励她,跟她讲,世界上还有她没有去看过的地方,没有吃过的东西,说有没有腿,只是改一种生活方式,在别的领域也会有新的成就。

    她还有足够的时间,转换赛道。

    她总是静静地听,微笑着表示赞同:“受到医生的鼓励今天也更信心满满了呢。”“其实我已经看开了。”甚至面对镜子中的自己时,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可是。

    转换赛道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