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年,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,足够很多物是人非了。

    可她是个特别特别恋旧的人,还是个……特别特别爱哭的人。

    脚步声从她身边离开,刘璃瓦抿着嘴,将茶水一杯杯注满,最后倒满一杯白水。

    将茶水端上楼,逐个分发下去,刘璃瓦这才能正大光明地看陈驰星一眼了。

    只那一眼,刘璃瓦的眼眶就酸了,她低下头,把水杯放在桌上,从他旁边走开,只听到他又一声清越的“谢谢”。

    他们和考察队一起开了个漫长的会议,刘璃瓦坐在一旁负责做会议记录,其中发言部分最长的是工程师,念了长长的,满是建筑专业术语的稿子,王主任和李副主任听得连连点头,刘璃瓦没搞过装修,更没接触过城建,听得一知半解,费力地记录一些词句,想着等一下结束了去要一份复印件。

    在器材部分陈驰星开口做了补充,他的声音不急不缓,一件事一件事地娓娓道来,极有条理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看着他,刘璃瓦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,看他气定神闲,当众发言也没有丝毫紧张,刘璃瓦突然就想起了那年在国旗下升旗的陈驰星,她不自觉地微笑起来,因为陈驰星身上自带的这种学霸气质令她很熟悉,被从小碾压到大,她竟然还被碾压出一点安全感来了。

    刘璃瓦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下下,看着陈驰星的视线却没有再挪开了,别人或许会觉得他光芒刺眼,但对刘璃瓦来说,陈驰星这个名字,本身就会发光。

    从小优秀到大的陈驰星,只有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受过一点点挫折,不过没关系,现在他已经变得非常优秀了。

    作为朋友,刘璃瓦很为他高兴。她想,她可以和他好好地说出那一句“好久不见”了。

    陈驰星和刘璃瓦很久不见了。

    高考完的那个暑假陈驰星跑去小院找她,发现小院的人都搬走了,包括刘璃瓦和奶奶。

    他又去过诊所,诊所也关门了。

    家人带他去欧洲旅行,站在法国的阿尔卑斯山,白茫茫的大雪覆盖整个山林,陈驰星想起某一年安镇下起了大雪,一走出门,积雪深到了小腿上,刘璃瓦拉着他的手,举着小小的伞,陈驰星走在前面,先在雪地上踩出两个足印,刘璃瓦再依着两个足印往前走,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学校,回头一看,雪地里只留下了他们两道蜿蜒的足迹。

    后来陈驰星每去一个地方就会想,如果刘璃瓦在这,她会说什么,做出什么可爱的动作。

    在阿尔卑斯山,刘璃瓦会不会问他:“阿尔卑斯糖是从这里卖出去的吗?”

    在首都,刘璃瓦会不会问他:“这里的几环几环是怎么看的呀?”

    在燕湖大学,刘璃瓦会不会问他:“你上课要走那么远,不会迟到吗?”

    她不在的这些年,却又好像一直在他身边。

    在安镇看到刘璃瓦,陈驰星只是惊讶了一下,很快又释然了。刘璃瓦会回到安镇,没有什么好奇怪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