邝壄眉头皱的更深,身姿笔直,眼睛死死盯着紫檀地板。

    皇帝不说话,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说话。

    过了良久,朱祁镇缓缓睁开眼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向场中唯一站着的邝壄,道:

    “败了。”

    败了。

    又败了。

    邝壄微微叹息,双眼一闭一睁,噗通跪倒地上。

    邝壄双臂贴地,痛声道:“臣有罪!”

    大明帝国年轻的掌舵人依然保持着身为帝王的威严与气度,扫过暖阁里跪满一地的人,自责道:“是朕的错。”

    “是朕,让大明的百姓受苦了。”

    朱祁镇缓缓闭上眼,叹息道:“也许是朕德不配位,才引来上天示警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里,邝壄听出了自责,痛惜,还有无奈。

    王振想出言安抚皇帝,但因邝壄在场,不好与皇帝太过亲近,索性低着头,装作惊恐的样子等待邝壄先开口。

    对于这位少年天子,邝壄心中又爱又敬又怨。

    爱的是朱祁镇天然有一种其他帝王所不具备的亲和力。

    敬的是朱祁镇心里,还有大明天下和苍生百姓。

    怨的是朱祁镇偏宠宦官,不肯听逆耳忠言。

    想到此处,邝壄道:“皇上所言臣绝不苟同!皇上是大明的皇上,百姓的君父!若皇上德不配位,还有谁敢称自己才德配天!”

    “请皇上收回此言,以免百官心寒,万民惶恐!”

    朱祁镇幽幽看着邝壄,痛声道:“若非朕之过,那该是何人之过?”

    邝壄竟不知朱祁镇要为战败找一个元凶,一时间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