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他听见说过最长的话了,此外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。

    罢了,拍拍小孩的头,起身走回药铺。

    雨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溅出声响,已经下了两天了,整个城市都湿黏的沉浸在灰蒙的天气中。房内也没好到哪去,潮湿的衣服都能拧出水珠子来。

    “我们出去逛逛吧。”宋知行扬头看向外面的天。

    他瞧着屋檐上的水汇成滴,再“啪嗒”一声从空中坠到地上,诧异道:“现在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宋知行望向他,“想去趟寺庙。”

    一听是想去寺庙,不多犹豫,起身拿两把油纸伞。

    这两日病患多,根本看不完,晚上迟迟关不了铺子,有时候半夜都有人来敲门。他知道宋知行担心,想替那些人去寺庙祈福。

    黏湿的衣服贴在身上,再被大风一刮,整个人都止不住的打着寒颤,上下两排牙齿不停的打架,不留神会把嘴唇的肉咬上一口。

    街上没什么人,可但凡是能避雨的角落,都有人在。说是人,更像骷髅。

    那些骷髅不作声的倚缩在角落里,灰头土脸,雨水刮过像是泥浆糊在脸上。空洞发黄的眼睛还能眨巴两下,破烂衣服晃晃荡荡的被风灌鼓起来,再重重瘪下去。

    见人来了连“给点钱吧”都没力气喊,只是空张个嘴,默默等死......

    街中间,站着几个卖报的小童左顾右盼,举着伞奋力在雨中吆喝,脸都凹陷了,可声音还是饱满洪亮。

    小童见到人,连忙跑了过来,满眼期待问道:“先生,要报纸吗?”

    “来一份吧。”宋知行从兜里翻钱递了过去。

    远处火车“轰隆隆”的行驶声传入耳朵,想必车上应该不会像外面这么寒冷,那些人们也看不到这里的景象。

    “不该是这样的。”宋知行看着跑远的小童,垂头看着地上一个又一个奋力跳起的水花,低沉问道:“怎么会是这样的呢?”

    他没敢回答,只是缓缓偏过了头。

    时也,命也。

    街道的尽头是城中最大的寺庙,同街上的一片凄凉相比,那儿倒是红火的很。

    路两侧就开始长的血滴似的娇花,以燎原之势一路燃到了路的尽头,肆意在灰蒙的天里摇摆舞动。